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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球迷遭恐袭后续:关注度被冲淡,但恐惧长存

王勤伯     10-19 10:25     体坛+原创

体坛周报全媒体记者 王勤伯

由于巴以冲突吸走太多眼球,周一晚上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并没有得到世界媒体太多关注。这是和过去同类事件发生时的一大区别。

也和受害者是瑞典人有关。瑞典人习惯反对各种狂热,以至于在表达悲伤和愤怒的时候,瑞典媒体也显得格外谨慎和克制,报纸给出的版面不太多,也找不到复仇之类的词汇。瑞典媒体的反应没有再度引发世界关注。

不过,即使在有限的报道和发言里,也可以看到,这次恐袭造成的影响其实很大,恰恰因为还有巴以冲突的背景,受到冲击的也不仅是瑞典社会。

欧洲安保形势越来越严峻

法国是最感到担心的国家。2024年夏天,巴黎将举办一场高风险的奥运会。缺乏足够的安保人员已经成为一个重要担忧,疫情后的经济复苏导致不少之前从事安保的人员已经转行。宏大的塞纳河开幕式意味着法国需要部署空前的安保力量,但同时如何确保其他地区的保卫工作? 

体育赛事观众遭到袭击并非偶然。恐怖主义者的意识形态里,也包括讨厌体育这种大众娱乐活动。本周,法国刚刚哀悼过中学教师多米尼克·贝尔纳遇袭身亡,他在阿拉斯市被一名因同情ISIS而被警方传唤的前车臣学生冷血杀害。

2016年,法国是在恐袭频发的极端安全局势下举办了欧洲杯。2015年,《查理周刊》惨案和巴塔克兰剧院惨案是法国历史上最血腥的2起恐怖袭击事件。法国政府是顶着压力举办了大赛,欧洲杯顺利落幕,组织者松了一口气,尼斯的海滨大道上随即又发生了恐怖袭击,恐怖分子驾驶载重卡车冲击人群造成 86 人死亡。

最近几年全球恐怖主义活动有所减少,但近期欧洲部分地区的局势再次变得极其紧张,这与巴以冲突急剧升温有关。多国反恐机构的信息显示,法国和瑞典是2个高危国家,他们被恐怖分子认为是挑衅者。法国政府近年一直态度比较强硬,在10多年前的面纱禁令以后,法国今年又在学校实行了长袍禁令,而瑞典因为焚经事件导致该国和中东与北非国家关系紧张,土耳其以此为由阻止瑞典加入北约。

对于瑞典足协来说,现在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和比利时尚未完成的下半时比赛。当天晚上,队长林德勒夫要求中止比赛的提议得到了各方面的赞赏。但是欧足联代表仍然强调了欧足联的规则,那就是中断的比赛必须尽快恢复。如果不是第二天,那就必须是在下一个可用的比赛日,如果可能,最好是同一个场地。

但是瑞典死了2个球迷,而且瑞典其实已经出局,这样的比赛是否还有意义?即使存在11月份踢2.5场比赛的可操作性,瑞典足协也明确表示没有兴趣恢复比赛。比利时足协代理秘书长勒鲁瓦发表了声明,他表示比利时无意向瑞典施压要求其完成比赛,即使这可能意味着比利时将无法以小组头名出线。他说,“最好的解决方案是让比赛以1比1的比分正式结束。我将联系瑞典足协、奥地利足协和欧足联以推动此事。在这种情况下,道义必须放在第一位。”

由于瑞典人被视作恐袭对象,瑞典奥委会已经通知下属单项协会,必须考虑外出比赛时的安全问题,其中一项就是着装。球员穿着瑞典队的队服在比赛之余去逛街,是否合适?瑞典国家手球队可能是第一个响应的协会,他们将在下一次国际比赛中的非正式场合身着便装。

在周一当晚,警方安排比利时球迷先撤,然后瑞典球迷分批撤走。一些比利时球迷离场时担心瑞典球迷的安危,主动向他们赠送了自己身上的比利时球衣,让他们稍后打扮成比利时球迷离开。

瑞典球迷怎么办?

那么,未来瑞典球迷该如何出国看球呢?在瑞典足协负责安全事宜的马丁·弗雷德曼比较悲观,他认为周一的悲惨事件将对未来的国际比赛产生影响。

“如果瑞典球迷前往观看我们的比赛,也许会以其他形式进行。现在很多地方都很混乱,我们可能有点不习惯作为瑞典人成为目标,而我们实际上已经成为目标,昨天肯定就是这样。”

瑞典外交部并没有发出要求球迷不使用瑞典黄色的通知,但媒体怀疑外交部会这样做。马丁·弗莱德曼说,“我们没有收到相关信息。事实是,一名犯罪者以瑞典公民为目标,并且通过一件黄色球衣识别出他们。那么,当我们外出进行此类客场旅行时,如果不对球迷提出应该避免这样穿着的建议,那就应该受到谴责。”

马丁·弗莱德曼说,周一当晚他是凌晨4点乘坐最后一辆大巴离开球场,“下车后步行穿过布鲁塞尔的街道,周围有大量携带自动武器的警察帮助我们进入酒店,这种感觉我们中很少有人经历过。”

瑞典人成为恐袭目标,多多少少和瑞典国内政治缺乏敏锐嗅觉有关,有时候也是希望突出瑞典的特别。举例说,瑞典人本身没有别的一些基督教国家的宗教狂热,就算是瑞典右翼也无法像在匈牙利、波兰等国一样用宗教作为重要议题。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瑞典对焚经事件可能造成的后果没有足够的评估,单方面强调瑞典对信仰和言论自由的保护,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移民把原住国的宗教狂热和世俗化的斗争带到了瑞典,最后是瑞典政府需要负责。理论上也应该负责,但是价格比较昂贵。

瑞典人和穆斯林世界的另一个误会是,在穆斯林国家多地已经发生民众焚烧瑞典国旗进行抗议的时候,瑞典人也不觉得被冒犯,因此不认为有妥协的必要。就像瑞典著名记者弗兰登所说,“因为瑞典人传统上认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真正神圣的,国旗也一样。”弗兰登认为,这造成了一种体验上的极端不对等,瑞典国内发生的焚经事件着实冒犯了穆斯林世界,而穆斯林世界焚烧瑞典国旗,在瑞典人看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弗兰登还讽刺说,世界上的宗教和民族主义运动,都或多或少地缺乏幽默感。

最后真正刺激瑞典的,是土耳其对瑞典加入北约的阻碍。毕竟国家安全要紧,所以瑞典不久之前才准备修改公共秩序法规,避免公开亵渎事件的发生。

别人烧国旗没觉得多大回事,现在本队2个身穿国家队球衣的球迷遇害,未来在国外穿球衣可能是危险的事情,瑞典人多少算是受到了刺激。该国重要媒体《晚报》专栏作家尼瓦以不太激烈的口吻表达了自己的悲伤。他写道:

“就我而言,我从来不太喜欢国家象征——我的身份认同和对祖国的情感不存在哪些事物的关联——但在我的一生中,我仍然对我们的国家队球衣感到由衷自豪。”

“对我来说,瑞典球衣始终反映了我对自己国家最珍视的一切:合作、勤奋、愿意付出、正派和团结。”

“当我出国的时候,我特别高兴能穿着瑞典球衣,它实际上让我走路时背部挺直了一些,头也抬高了一些。”

“昨天很可能就是这样的一天。”

“我喜欢步行穿过市中心并走向竞技场,所以我从布鲁塞尔市中心开始向北步行,快到通往莫伦贝克的桥时,我右转,选择步行穿过公园而不是沿着运河走。如果我一直向前走,我就会到达那个十字路口。”

“几个小时后,两名瑞典人被枪杀。如果我当天没有工作,我很可能会穿着国家队球衣去球场。如果我不幸运的话,被杀害的也可能是我,昨天在布鲁塞尔的数百名瑞典人中的任何一个也是一样。”

“被谋杀的人因为穿着黄色衣服而死亡——因为他们穿着我们的国家队球衣——这真是令人深感悲痛,完全无法接受。”